如果说有什么东西能够随时引起人们的注意，大多数人会想到房价。一处躲避风雨的住处，随着时代的发展，被赋予了越来越多的社会价值。买得起的天天希望房价大涨，买不起的盼着房价赶紧下跌。就比如最近的一部德国新片，光是看到《地产老千起落记》这个有趣的名字，就感受到了一股讽刺的味道。看片之前，我对它的期待并没有很高，导演是新人，拍了自己的处女作，演员也没什么名气，算是一部相当冷门的电影。之所以会产生兴趣，除了是房地产的题材，还有片名中的“老千”这两个字，一个原本用于赌博的词语，出人意料地用在了这里。不难猜出，这是一个房地产骗子从崛起到辉煌，紧接着一步步没落的过程。整体而言，故事拍得一般，几处表现他们成功发家的情节都比较老套，不是狂欢派对就是毒品美女。相较之下，另外一点倒是值得鼓励，整部影片从剧情的展开方式到最后结尾的处理始终紧扣着主题。找工作之前，他想先租一个房子稳定下来，环境不错，价格合适，就在准备签合同的时候，棘手的问题突如其来，他没有无固定期限的劳动合同。为了生活，只能先去工地干活。在这里，他依然没有稳定的劳动合同，工资经常被克扣，没有员工宿舍，只能住几十块一晚的货柜。他换上了父亲替他准备的西服，特地去附近的网吧伪造了一份收入相当可观的程序员合同。果不其然，负责租房子的中介在看到工资数字的那一刻态度大变，原本的不屑一顾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脸温暖的微笑，签订合同的流程更是异常顺利。明明没有找到好工作，为什么还要租条件这么好的房子？平时在工地只能睡马路的维克多，信心满满地来到工地，以极低的价格把刚获得的房子转手租给了一群有着相同境遇的工友。原本38欧元只能躺一晚货柜，现在15欧元却可以睡高档的公寓。就这样，靠着做违法的房产中介生意，维克多获得了他人生中的第一桶金。随着合租人数越来越多，闭着眼睛赚钱的日子很快到头。在被警察追击的过程中，维克多遇到了他接下来的合作伙伴盖瑞，他们都有一个叫德克迪格勒的色情明星偶像。“胡扯，我给他们提供了五欧元的住宿，他们却跟你走了，因为你长得很俊俏，让人眼前一亮。”到这里，剧情其实第一次抛出了故事内核，那就是他们要干的其实是空手套白狼的诈骗勾当，而想要成为一个值得被信任的骗子，首先要做的就是包装好自己。还是房地产，两个人这一次把目标放在了容易钻空子的法拍房上面。低价购买，高价出售，原理听上去很简单，操作起来依然困难重重。对很多人来说，买房子等同于优秀的投资，他们只会选择看见自己能够看见的，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而维克多他们所能做的，就是顺着这样的思路不断地强调和放大，让每一个人都觉得自己有利可图。《地产老千起落记》这部片子并没有采用传统的线性叙事，而是从一开始就告诉我们维克多由于违法被抓，整个故事不过是他对案件的回忆和交代，中间穿插了很多儿时的回忆。它让我们意识到，不论是一个人选择走上犯罪的道路，还是当一样东西能够成为骗子赚钱的有力工具，都绝非偶然。小时候的维克多，家庭很富裕，后来随着父亲生意失败，一切开始发生了改变。父亲没有钱交税的时候，他会利用自己孩子天真的一面让工作人员网开一面，父亲看到后没有阻止。母亲离开家庭的时候，他看到别的男人送了母亲一条珍珠项链，于是他认为钱可以解决所有的问题。一开始维克多买下来是为了让母亲回心转意，结果以失败告终，当资金出现断裂的时候，他又试图卖掉项链，却怎么也找不到。成功出狱后，一无所有的维克多通过朋友的一封信，意外又拿回了这条项链。按理说，只要他安分守己，这条项链的价值足够他和自己的家人幸福生活，但他显然并不满足。故事的结局是他继续穿回整齐的西服，拿着刚刚找到的项链，走向别人口中“碰碰运气”的竞拍所。表面上，它讲述了两个骗子利用房地产骗钱的故事，实际上想要讽刺的还是人性中的贪婪。他们可以是试图靠房子赚钱的投资客，也可以是把卖房子当做赌博的维克多。这让我想到了马丁的《华尔街之狼》，迪卡普里奥饰演的经纪人乔丹·贝尔福特销售的那些垃圾股其实和维克多卖出的那些法拍房是一个道理。第一段是乔丹在自己创业寻找销售人员的时候考验别人，他让一个没有文凭叫布兰德的人把一支钢笔卖给他，结果这个布兰德想都没想就让乔丹给自己签名。到了故事的结尾，乔丹洗心革面，成为了一名销售培训讲师。同样是面对一群渴望得到财富的面孔，他试图让台下的人把钢笔卖给他，结果这些受过良好教育的正经学员只是绞尽脑汁陈述着钢笔的优点。看出问题了吧，其实对乔丹来说，这支钢笔并不是他所需要的，布兰德之所以能够卖出去是因为他替乔丹创造了需求。这种手法在我们的日常生活中无处不在，比如不断强调买了就能过上轻奢生活的消费陷阱，比如让很多老人不断上当的保健品骗局。笔在这里是一种代表。它们原本或许并没有那么大的价值，但只要需求被创造出来，并且到了有人愿意卖，也有人愿意买的时候，这场充斥着金钱诱惑的游戏就很难停下自己的脚步。同样是房地产相关，我还想到了港剧《创世纪》，想起了剧中最喜欢的角色许文彪。这是一个有着自己理想的年轻人，由于性格太执着一开始和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在见证了一系列人生黑暗后，他逐渐发现自己的努力是如此的可笑，最终走向了另外一个极端。但真正让许文彪失望的，是那些不断破坏规则的人屡屡获得巨大的利益。在电视剧里，许文彪在终点前撕下自己的号码牌，选择了回头，那一刻他变成了港剧历史上最有深度和魅力的反派之一。可切换到现实生活，如果把人生比作一场马拉松，我却希望那些勤勤恳恳，靠自己的力量一直坚持的人，永远都不要后悔自己走了一条“弯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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